第十一章 吸血美人香(六)(1 / 1)

吸血美人香(六)

【系统公告:吉时将至,请玩家尽快前往会议室,一同开启这个美丽的早晨】

刚下楼梯,莉莉丝就看到了经过楼梯口的少女。她换了套月牙白的旗袍,髮髻有些乱,纤细的身影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莉莉丝三两下跑到她身边,「哟小美女……」

「啪」!

刚搭上细肩的手被人用力拍开,莉莉丝的调戏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

这一声很响亮,又是邻近八点,众人正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闻声看了过来。

廖曼曼抢在莉莉丝炸开前快步上前,扶住慌忙道歉的顾云眠,不动声色地把她带离莉莉丝几步,「白棠妳还好吗?」

顾云眠的气色极差。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柔弱,彷佛久病缠身一般,搭上那我见犹怜的脸与弱柳扶风之姿,着实惹人怜惜,「做了个噩梦……」

靠近的加百列听到这句话,将目光投向前头不远处的黄牧。

黄牧似有所觉,回头看来,顿了顿,微微点头。

他虽不至于虚弱,却也没有昨日精神——主要是他室友太能闹腾,一路从半夜又哭又踢到凌晨,第九次被闹醒后他忍无可忍,把人给叫了起来,还挨了一掌,好不容易才清静的睡了一会儿。

抬眸对上黄牧不善的表情,顾云眠瑟缩了下身子,诺诺的重复道歉。

廖曼曼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别自责了,我不是说了么,每个人都有新手期,这很正常。」

「没错,做噩梦是最基础的症状,不必在意,我相信黄牧也不是想责怪妳。」加百列附和一声,随后又问:「妳昨晚和前台拿药了?」

顾云眠点点头,「躺了好一会儿,但胃疼一直没好,我实在睡不着,又疼得受不了,就想问前台有没有点止痛药或安眠药吃吃……」

「以后小心点,不是所有人给的东西都能吃。」加百列没再追问,只淡淡交代一句,随后站到她身边,挡在她与莉莉丝之间。

顾云眠在廖曼曼的搀扶和加百列的守护中走到会议室,在昨天的位置落座。

直到桌边坐满了玩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系统公告:昨晚有五个镇民死了。请玩家开始讨论,并在结束前决定是否发起投票】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听到镇民死讯的瞬间齐齐垮了下来。

「死了五个,看来昨晚五匹狼都得手了啊。」苏易视线冷冷地扫过所有人,试图寻找点蛛丝马迹。

顾云眠从被黄牧叫醒开始就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露出马脚,此刻只是呆呆地盯着木桌的纹路发呆,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身体却克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一个菜鸟好人听到死讯,静如止水才是异常,她也就没有刻意抑制身子的颤抖。

一边的廖曼曼握住她的手,权作安慰。

「大家交代一下昨晚的行动线吧。我先说。」加百列率先开口:「昨天晚饭后,我去了图书馆一趟,想看看有没有关于花的书,想着或许和花语有关,但没有结果。后来我从门口守着的男人口里得知百花坊的头牌就叫牡丹,猜测大概和妓女或头牌相关,于是去了百花坊一趟,在百花坊最中央的房间包下牡丹一晚,守在百花坊里。」

「大概半夜一点多的时候,百花坊里有些骚动,我出房间看了一眼,嫖客们说是二姑娘玫瑰被人劫走了,苏娘大发雷霆正在找人,等我回房间牡丹就不见了,我后半夜都在找牡丹,没找到,七点多才回来。」

顾云眠:……哇靠,大哥你昨晚很活跃啊。

其他人的说词也都大差不差。从某个地方得知牡丹对应妓女,就去了百花坊,各自待在不同角落观察。

顾云眠:……原来玩家们昨晚上百花坊团建去了。

轮到顾云眠时,她小声道:「我一直想不出来配方的意思,胃疼又不见好,就一直在房间休息……」

黄盈盈挑了下眉,「妳昨晚光顾着睡了?没出过门?」

顾云眠怯怯地摇头,「我、我太害怕了……」

「害怕妳还睡了一整晚?」

廖曼曼忍不住帮她说话:「是我跟她说首席瞧着很厉害,让她放心睡的。」

出乎顾云眠意料的,黄牧也开了口:「我昨晚出门前,她刚哭到睡着;回房后她还在睡。」

黄盈盈哼了一声,没再缠着不放。

乔玉铃拍了拍她的肩,「新人嘛,忍一忍,这几天就好了。」

顾云眠:……靠,她是演的菜鸡小白花,但不代表她愿意被咒死啊!

「够了。」黄牧冷冷瞥了两个女人一眼,「别再扯和案件无关的事浪费时间。现在要紧的是找出死者、推出凶手,不是猜今天死谁。」

黄牧五官英俊,线条冷硬,一双丹凤眼凌厉凛冽,虽然好看,却是十足的强硬无情,看得黄、乔二人打了个寒颤,乖乖闭嘴。

「首席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虽然还是要有警惕心,却不能彻底分裂。」加百列接话:「我们昨晚的情况太差了,太过防范彼此,结果就是一盘散沙,大家各自找线索、各自行动,自然没有效率。我认为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更积极的讨论线索,得出原料的答案后一起去保护这些镇民,如果必须分组,也要保证至少两个人一起行动,确保对方身分干净。」

苏易眼睛一亮,「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们昨天都推出来了,但个人的力量太微弱,根本抵抗不了五匹狼,他们製造出一点小乱子,就能让我们乱了节奏!」

黄盈盈忙不迭点头,「对啊,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加上警长那些npc的力量,不愁找不出狼!」

乔玉铃、许光和刘婉儿也纷纷附和。

顾云眠一边点着头,心里却很不理解这些人的脑迴路。

这不是早该知道的事吗?昨晚他们不也提了好几次了,只是没有今天规划得这么详细而已,这就转了个风向?脑子怎么比她这菜鸡还不清醒的感觉?

黄牧道:「既然如此,我认为今天会议先不投票,免得误出了神。今天依然分三组,组员必须和昨天的有所不同,不得个人行动,观察过后明天再决定开不开投票。」

加百列一点头,其他人也跟着小鸡啄米。

顾云眠在心里小小鬆了口气。虽然她认为自己做得挺干净的,还是怕被抓到昨晚出去过,那她肯定第一个被票出去,所以今天不投票,就代表她又苟了一天。

赚了赚了。

为了避免认识的人相互包庇,大家以抽籤的形式进行分组。顾云眠终于摆脱莉莉丝,和黄牧、刘婉儿一组;加百列、乔玉玲、苏易和莉莉丝一组;许光、廖曼曼和黄盈盈一起。

众人又讨论了一次昨晚发现原料身分的契机以及时间线,但大概是因为大部分人多少撒了点谎,讨论起来实在没什么意义,最后还是黄牧一拍桌,决定先去找案发现场,从尸体上找线索。

刚推开门,打头阵的许光狠狠吓了一跳——门口站了一群人,制服统一,表情难看,活像来送葬的。

为首的男人个子最为高大壮硕,样貌与大龙有七八分相似,但又比大龙少了些憨厚,多了几分精明正直的英俊,一身挺拔的警装,和其他警察不同的是腰间别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小水壶。

大龙好像确实说过他有个哥哥来着,叫什么……哦对,李虎!

黄牧上前几步,「李警长,出什么事了?」

顾云眠:……?

李警长?

我操李龙你是要死啊!你怎么没说过你哥是警长!不是,这哥们儿瞧着也就三十出头,这就警长了??

男人站姿笔直如松,脸色阴沉如墨,挥了挥手,让身后的警察们让出一条路,「又有镇民遇害了。」

黄牧边走边问:「找到几个?」

「两个。」

黄牧淡淡道:「往次都是五个,这次怕是凶手变谨慎了。」

李虎点头,「我们会继续搜索。」

「死者身分知道了吗?在哪找到的?」

「都是百花坊的姑娘。一个被外出砍柴的镇民发现死在郊外树林中;一个昨晚逃出百花坊,百花坊的人搜查整晚,今早来报案说死在附近的空屋中。」

自己做的事没有被发现,顾云眠本应鬆口气的,她的拳头却死死攥着,指甲在掌心印出半圆的痕迹。

玫瑰还是死了。

牡丹死后,玫瑰最有可能成为继任的牡丹。

顾云眠理智上清楚狼队的活人越多对自己越有利,但情感上而言,她希望能帮一把是一把。

很蠢,她也受不了这样矛盾又挣扎的自己,但她没有办法。

她只是一个新人而已——一个除了自己,没再杀过其他人的守法好公民。

可玫瑰还是死了。

玫瑰没了,那茉莉……怕是也凶多吉少吧。

顾云眠脸色惨白,走路也摇摇欲坠。她此刻如同一张被扯过的绳,再用几分力,就能彻底断成两截。

她克制不住自己对一个支柱的渴求。

袖子突然一紧,廖曼曼低头看去。

一隻颤抖的、因手汗而微微湿润的小手怯生生地捏着她的袖子,用力到指尖泛起无助的苍白。

廖曼曼挣脱开来,而后轻轻将少女的手包入掌心。她的手很小,肉嘟嘟的,手指短短的很可爱,带着凉意,与廖曼曼温热的、修长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怕就躲在我身后。」女人温柔的嗓音如春风徐徐,吹在顾云眠忐忑不安的心上,带来了几许温暖的力量。

加百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等等的画面可能有些刺激,白棠妳自己掂量一下,真不行就别跟进去,没关係的。」

顾云眠低低「嗯」了一声,埋头跟着大部队走。

虽然不知他们的善意从何而来、是真是假,但此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一点点久违的安心。

在李虎的带领下,玩家们和被黄牧叫来协助调查的调香师npc们先去了距离驿站最近的案发地点——玫瑰殒命之处。

一根麻绳将玫瑰的双手高高吊起,她宛如一个受刑人,悬在房屋的正中央,一袭旗袍如红玫瑰般艷丽,包裹着一身肌肤如白玫瑰般惨白。她美目圆睁,死相狰狞,双手满是挣扎留下的瘀青,这也是她体内仅剩的血液。旗袍在下腹处被开了个方形的口儿,露出毫无血色的皮肤,以及上头两个黑乎乎的洞,那片方形布料被扔在不远处的地上,却留不下凶手的任何足迹。

儘管已看过两百多具惨遭调香杀手毒手的镇民尸体,李虎还是忍不住心臟一缩。

现场除了看守的警员,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大龙,另一个则是个陌生面孔,衣着比起众人昨天在镇里见到的任何人都要精緻华丽许多,样貌眉清目秀,就是表情有那么几分油腻,一边装模作样地揩泪,一边上下打量着走入屋内的调香师们,淫荡的眼神让女玩家们感到一阵噁心。

不用说,这噁男肯定就是林老爷那荒唐的儿子林风了。

确实挺疯。

李虎狠狠皱起眉,凌厉的目光扫向守在尸体旁的人。

那人苦着脸,摇摇头。

这可是在晶镇的影响力与镇长旗鼓相当的林老爷的宝贝儿子啊!他一个小小的警察哪敢得罪?人家硬要闯进来,他也没办法啊!

李虎冷着脸朝两名不速之客道:「两位,此处是案发要地,閒人勿入。」

林风是个滑头,也不无理取闹,就是戏多。

他望向玫瑰的尸体,露出悲伤的表情,「閒人?我哪是什么閒人!——」

他后面话还没说完,黄牧便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不是閒杂人等,难不成是凶手?」

林风一噎,一番深情款款的告白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戏被打断,戏精少爷有些恼羞成怒,「你谁啊?你就不是閒杂人等了?」

黄牧戴上自备的干净手套,一个音节都懒得施舍;李虎自顾自的安排下属搜查其余三具尸体的事;至于其他玩家就更不想搭理他了。

还是守尸的警员看不下去,小声道:「林少,这几位是调香师协会特意派来调查这连环杀人案的。」

有人接话,林风就能继续演,尴尬什么的都是上一秒的事——吃都不记,还记个屁的打,「哦?你们就是首都来的『大人』?」

这下连守尸的警员都不知道怎么回这位不知道来干嘛的大少爷了。

「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让老爷知道就不好了。」在林风发怒的前一秒,大龙适时的上前低声劝道,眼神却瞟向不远处站在角落的少女。

同行人都已经开始调查尸体或搜查案发现场了,只有女孩还木木的待在原地,脸色白得像一张脆弱无依的纸,背脊却刻意挺得像山巅的松;她眼神空洞却用力的瞪视着地面,贝齿无意识的死死咬住下嘴唇,身体两侧的拳头紧得指节泛白,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她面前站着一个黄衣姑娘,双手搭在她肩上,大概是想让她放鬆,但收效甚微。

大龙心都揪了起来。

这姑娘,来这做什么?她这么单纯,乍然见到如此残忍血腥的画面,又如何能不害怕?

大龙很想去安慰她,但他不行。

林少还在,她又生得那样好看,少爷必会对她起歪心思的。

他想保护她。

男人若无其事地往前一步,在林风看到之前,挡住了他的目光,「少爷?」

林风四下环顾——操,还真没人搭理他。

谁会为了一个妓女哭?除了他这般深情可怜的男人,谁还会关心一个妓子的死活?一群蠢货!他回头必得在父亲面前狠狠告那无礼的李虎一状!

林风忿忿一甩手,大步朝门口走去。

大龙悄悄鬆了口气。

好像没发现——

「廖曼曼!妳别管她了,来帮忙啊!」乔玉铃在柜子的缝隙里发现了个东西,但她手不够长,构不着。有的人在院子里搜查,屋里现在手比她长的都在忙着把尸体放下来,她一扭头,看到了身材高挑、四肢纤长的廖曼曼,便叫她来帮忙拿线索。

大龙瞳孔一缩。

糟了!

林风是个好奇心旺盛得像小孩的傢伙,尤其这廖曼曼一听就是个女孩名。他回头望向声源,又顺着乔玉铃的视线望去——

大龙壮硕的身材不合时宜的撞进眼帘。

林风没好气地瞪了这个没眼力见的蠢手下一眼,推开他,再次看去。

不知所措的廖曼曼和故作坚强的顾云眠还是闯进了他的视线。

「好美的姑娘……」

大龙握紧拳头。

「她叫廖曼曼?」

林风的脑袋慢慢随着对方的动作转动,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人。

大龙愣了下——白姑娘还站在角落!

所以少爷感兴趣的人不是白姑娘!

虽然任何良家妇女被他家少爷看上都不是好事,大龙还是狠狠鬆了口气。

可是,白姑娘……

他的目光落在顾云眠身上。

女孩依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她慢慢做着深呼吸,起伏的胸口被旗袍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大龙知道在这情景不应生出些旖旎心思,可他实在控制不住双颊渐渐升高的温度。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如此上心,但他总是忍不住望向她的衝动。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大龙猛地回神,这才看到面前满脸怒容的哥哥。

「我——」大龙忍不住又瞟了顾云眠一眼。

虽然他只一秒便将目光收回,但哪逃得过他哥的火眼金睛,李虎蹙了蹙眉,望向自己身后。

顾云眠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

她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右手紧紧抓着左手手腕,抬头望向尸体的方向。

玫瑰已经被放了下来。她平躺在冰冷骯脏的石地上,眼皮已经被不知哪个玩家盖上了,表情却永远凝固在痛苦与恐惧中。

女孩身体轻轻颤了下,心臟彷佛被狠狠揍了一拳,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既而被恐惧攫住,紧绷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快速眨了下眼,一颗含着自窗户破洞透进来的阳光的晶莹泪珠倏然滑落。

她和林风不一样。后者是干嚎,眼眶被衣袖装模作样擦得通红;她只是安静的掉着眼泪,黑曜石般的眼里彷佛酝酿着一池清泉,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蝶翼扑闪般微微颤动,清透得彷佛清晨第一批露水的泪珠子便滚滚而落,楚楚可怜的色泽慢慢染红了眼眶与鼻尖,隐忍易碎,却又无助得可爱。

她笑起来纯真可爱,灿烂得像向阳而生的娇花;可她似乎天生更适合哭,那一颗颗泪珠子彷佛蕴含了她所有的澄澈干净,红红的眼眶鼻尖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紧抿着唇却又彰显着这隻小兔子是会咬人的倔强小动物,光是站在那儿,就能引起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慾——或许,还有几分隐密的破坏慾和独占慾,想看看她还能惹人怜爱到什么程度,然后将如此可怜的她吞吃入腹。

阳光穿过大开的门扉,将李家兄弟一动不动的影子映在沾满尘土的地板上。

正蹲在不远处搜尸体的黄牧抬头看去,又顺着两兄弟的目光,视线最终凝固在顾云眠身上。

他挑了挑眉,唇角微不可闻向上勾了勾,比起探究,兴味占据上风。

顾云眠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对于他人的关注尤为敏锐,甚至有点神经质的杯弓蛇影。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慌忙低下头,让巨大的刺激离开自己的视线,用力却颤抖的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需要某个有规律的东西,将自己牵出混乱的情绪漩涡。

她下意识默念起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东西。

牡丹立鹤童子蚕蛾残竹彼岸云雨……牡丹立鹤童子蚕蛾残竹彼岸云雨……

一遍又一遍,她不让自己去思考这些词背后的意思,只让在脑中盘旋的文字如金箍咒,束缚躁动的思绪。

这方法在过去很有用,这次虽然效果差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用处的。

「白棠。」一片阴云倏然罩下,顾云眠憋了口气才抬起头,却发现黄牧与自己站得极近,高大挺拔的身材完美挡住了那条还在房樑上晃悠的麻绳和地上凋零的玫瑰。

「调整好了就去外面调查。」男人淡淡的下令,身体却不曾移动分毫。

顾云眠是真的感到歉疚:「对不起,首席。」

「要是真的感觉到抱歉,就更用心地去找线索。」男人将她送出房间,顺手把想往内走的林风和呆立的大龙扔了出去,「啪」的关上了门。

还没来得及伸出狼手就被这么毫无尊严地丢了出来,林风气急败坏地跳脚,却发现无人理他,只得甩袖离去,嘴里还喃喃着要去老爹那儿告状。

垂首不语的少女就在身边,大龙却连安慰一句都做不到,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李虎猛灌了几口小水壶里的水,沉默片刻,才抹了唇边的水渍,将几乎空了的小水壶别回腰间,「那位是?」

黄牧轻嘆口气,「我的第二副手。她年纪不大,我不想让她过早接触这些,便一直留她在协会处理调香相关事宜,外出调查捉拿从来只带第一副手。此次是因为她的至交好友被我派来晶镇参与调查,却受调香杀手所害,她才坚持要跟来。我实在狠不下心拦,毕竟那个调香师的死,有我一部份责任。若造成李警长困扰,我替她道歉,回头我会好好教育她。」

李虎颔首,「黄首席无须挂怀,我能理解。不过往后还是让白姑娘留在外头吧,我们都方便。」

「当然。」

顾云眠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离开门边,加入搜查庭院的队伍中。

杀害玫瑰的凶手谨慎到变态,众人搜索到日正当中,除了一头汗,什么都没发现,就连廖曼曼帮乔玉铃拿出来的,也不过是前屋主留下的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本草经》,和玫瑰被杀案毫无关係。

李虎留了几人在此处继续搜查兼防止閒杂人等再进入,带着调香师小队又去了镇外。

小镇外是一大片树林,也不知道是什么树,高大粗壮,粗略一算至少三十米,树干通直,叶片呈椭圆状,倒也壮观。

顾云眠在看到尸体前就被勒令停了脚步,只能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在附近搜索。可那凶手跟会飞似的,地上愣是点脚印子都没有,干净得离谱。

「确实不是同一个人,这个凶手的手法比方才那个残忍多了。」

「是。这段日子里,小镇里每天都有人失踪或死亡,且每个都是不同手法,唯有死因相同,都是失血过多。」

「查到死者身份了吗?」

「是玫瑰身边的侍女,叫素儿。」

顾云眠无聊捡着玩的树枝啪的断成两截。

素儿?玫瑰的侍女素儿?为什么是素儿?

是百花坊其他姑娘就算了,为什么死的是素儿?

那个监视玫瑰的小侍女为什么是牡丹?

顾云眠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某匹狼以为百花坊的姑娘就是牡丹,杀了素儿后才发现没有达到任务需求,返回重新杀了一个?

所以死者超过五个人吗?但其他狼是怎么知道牡丹的排序的?百花坊只以前三位姑娘取做固定花名,第四名往后各种名字都有,除了她这个找旧牡丹的,最后一匹狼又是怎么找到目标的?

满脑子问号,顾云眠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推理很有趣,但没有解答本的推理真是讨人厌啊。

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顾云眠无奈又烦躁地想。